“天哪……真的是这样吗……”
在听完我的说明后，组曲一反常态的瞪大了双眼。银色的长发在她的身后不自然地飘动，这令我很是在意。
“话说组曲，见你对那事情反应那么大，莫非你也安装了「智蕊」吗？”我试探性地问。
“怎么了杏舞？我有没有安装「智蕊」，和这件事有关系么？”组曲话锋一转，眼神中似乎带着点不信任，“还是说，不安装「智蕊」，就不能知道这件事么？”
真是罕见呢，组曲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。和她相处了几年，这可是第一次。
“与你想的相反呢，梅洛蒂，”我对组曲直呼本名，“要是你安装了「智蕊」的话，我反而要掂量一下要不要说了呢。”
“啊啊……果然我还是不行呢……”组曲摆了摆手，作出无奈的样子，“无论何时，我都无法盖过杏舞你的气势呢……”
“你这是……？”
没等我把话说完，组曲家门口的风铃就响了起来。之后，门被一下子推开，过大的推力作用在转轴，使得门在重重地撞到墙上之后，猛地一下弹回。
“赶上了么……”启明大汗淋漓，喘着粗气，随后被门狠狠地拍了一巴掌。
“噗啊！”“喂你……”“启明……小心…….”
——————
“所以说，事情就是这样。”
我和启明交替地把事情原原本本解释了一遍。
“你们为了避免「星向盘」的报复才那么谨慎么……”组曲摘下了脖子上的圆环，“看来传言是真的呢，「智蕊」出了问题什么的。”
“但是你没想到，竟然是这么严重的问题，是吧，组曲。”我说。
“呜......还好我还没有尝试那个功能......”
即使现在，组曲看上去也是心有余悸。这也难怪，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，说没有吓到自己，那都是骗人的。
“对了，梅洛蒂，”从突然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启明，终于开口讲话，“你为什么要安装这个东西啊？”他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圆环。
“那......那是......”组曲急得满头大汗，“你们都有特别的东西......杏舞你有「戒指」能用，启明......”她怯怯地望着还在揉着脸的启明，“......的女朋友，她好像也安装了这个......”
“你怎么知道的？！”
停下了手上的动作，启明反射性的喊道。
“我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......梅洛蒂你应该也没有再看见过川葵，该不会这也是......！”
启明没有再说下去，他看见组曲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“它告诉我的，嗯。”
桌上的圆环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三人在狭小的空间里，注视着这个潘多拉魔盒。
“......梅洛蒂，告诉我，其实，你就是因为‘全想体验’而选择了「智蕊」吧。”
我看不到启明的眼睛，但是他低沉的语调，已经暗示了一切。
“组曲......”
沉默。
看来确实如此。
“我想，我们在这里，不是为了这种事而来的吧！”
什么呀，这种把我排除在外的感觉。
“我们应该在这里讨论关于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案的，不是么，启明？”
“啊啊......”启明漫不经心的回应了几声。
“组曲，既然你已经有了「智蕊」，那就用它帮忙查查，这件事最新的进展吧。”
“这......这样好吗？”组曲怯生生的说道。
“没事，有我和启明在。出了什么问题，有我们两个呢。”
“......那就拜托了。”组曲用她微微颤抖的双手，夹起了桌上反射着白光的项环，让它轻轻地穿过她纤细的脖颈。固定好之后，组曲撩起了她雪白色的长发，右手伸向颈后的触点，左手按着项环轻轻地转动，直到触点被项环覆盖。然后，她按下了一侧的某个按键，闭上了双眼......
“等一下！”
启明突然的喊声，止住了组曲的动作。
“干什么呀启明，一惊一乍的，又有什么事情？”我不满地说。
“梅洛蒂，我问一下。「智蕊」这个东西，能和电脑连接吗？”
“这个......”
“你的意思，莫非是......！”我大概猜到启明想干什么了。
“没错，通过电脑来将「智蕊」在组曲的运行情况反映出来。可视化界面，永远是最直观的。”启明说。
“啊，找到了，应该是这个。”组曲在一边“自言自语”着，从桌下抽出了她的笔记本电脑。在空无一物的空气面前操作一番后，她打开了电脑，把屏幕朝向我们。
“哦~”“这是？”
屏幕上，是组曲的第一人称视角。
要问我为什么知道，因为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看着电脑屏幕的后面板。
但是在此之外，就像是以前见过的游戏一般，在可视区域的周围，有着一排排按键。
“按键.......隐藏的下拉式菜单......设计师的品味还不错嘛。”
身旁的启明一副品头论足的模样。
“明明之前启动的时候，还没有这排按键的......”
我扫了一遍屏幕下方的按键。其中“聊天室”的按键不断地闪动，而组曲打开了另一侧的“搜索”，正在查找和「智蕊」bug有关的信息。
不得不说，这样的方式确实很迅速。免除了无用信息，根据组曲所想的事物而自动框定所要查找的范围......
经过层层筛选，最终只剩下了寥寥几句。
“「智蕊」最近的一次更新，将会优化使用‘全想体验’时的算法。在新算法进行测试的期间，用户将暂时不能使用‘全想体验’。我们为此造成的不便表示抱歉。”
这类内容。
“看来，所有的可被检索的信息，都被这个所取代了呢。”
“信息防火墙，还是内置的。”启明一眼就看出来了，不愧是在「星向盘」干活的人。
“也许，除了我们之外，其他人都不会知道这个bug的可怕了......”我说。
许久没有出声的组曲轻轻地说：“对了，看看聊天室里有没有人谈论这个。”
随着声音的停止，“搜索”界面被替换成了“聊天室”界面。
虽然界面上和电脑上面的聊天室相差无几，但是侧边的另一排按钮可不是这么想的。
“远程会议”、“视野共享”、“区域查询”......
还有灰暗的“全想体验”。
刚刚看完按钮上的字，“聊天室”的窗口就关上了。
“根本没有人谈论这件事呢。”组曲说。
“关得太快了，梅洛蒂。”启明紧紧地盯着屏幕，“还有，这个聊天室的历史记录，那里有没有查到呢？”
“等一下啊。”组曲说完，“聊天室历史记录”就弹了出来。
......
“完全没有。”启明这样说着，合上了笔记本。
“组曲，OK了。”我朝着她说道。
组曲睁开了双眼，红色的瞳孔中渗透着疲劳。看来这样的检索，还是很耗费精力的。
“你说的也许没错呢，杏舞。”启明整个人像散了架一样，后仰着靠在凳子的靠背上。
“我，启明，组曲。”我缓缓地说着，“我们三个人，加上没有来到这里的川葵，我们可能是知道这个事情的......”
“没有她。”启明直起身来，打断了我的话，“她早就不记得了。”
“呀，是么？”
“对呀杏舞，要是那个人知道的话，那么其他出问题的人，不也是知道的吗？”组曲补了我一刀，“那样的话，聊天室里不会一点东西都找不到的。”
“何出此言？”我问。
“人类的猎奇心理~”组曲难得有一次笑着说话。
“还是老样子呢，杏舞。”启明舒了一口气，“明明有能力处理好整件事情，但总会在不造成巨大失误的地方出岔子......”
“好啦好啦，我认了，行了吧。”我举手投降，“真是的，你们两个，在这方面倒是挺有默契的呢。”
......
冷场了。
两人的脸正不断冒着热气。
糟糕，说错话了。
“嘛嘛~”我摆着手，“别管那些事了啦~”
“我现在明白了，为什么娜布丽丝只嘱咐了我和杏舞两个人。”脱离了害羞状态的启明，正用着十分正经的语调阐述着他的想法。
“因为我和杏舞，是当时在场的唯二没有安装「智蕊」的人。而其他的在场人员，他们的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，很可能已经被消除。要么是手术时进行的记忆选择性消除，要么是「智蕊」本身做出的选择。无论是哪一种，对我和杏舞来说，都没有影响。但是如果是后一种的话......”
在说着这段话的同时，启明用充满担忧的眼神看着组曲。
“梅洛蒂，你那里......”
“我明白的。”
仿佛是早有准备一般，组曲的右手紧紧地按着胸口。
“相比起物理性的手术，通过对特定区域进行电刺激，在使用上会更为有效。”组曲也进入了思考状态，“而这样的话，只要存在那样的电极，就有可能借由特定的装置进行对特定记忆的操纵......”
“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了。”我说。
如果娜布丽丝没有给启明下封口令的话，我肯定会把这件事捅到整片大陆上的。
看来，我只能做到保全自己了。
因为，我不想让自己的记忆，受到任何人的修改。仅此而已。
“搞了半天，结果还是我们白忙活了么？“看起来，启明松了一口气。他现在整个人瘫软在组曲家的沙发上，似乎不愿意再动弹了。
说实话，我也不愿意再动弹了。
因为再怎么挣扎，我也逃不出那蓝色的阴影了。
但没有办法，生活总是要继续的。
最后，拖着疲惫的身躯，我回到了家里。
迎接我的，是妹妹的一脸怒容。
“大早上的，一句话都不说清楚，姐姐你就冲出去了，什么意思嘛！”
“别那么激动啊，杏雨……我认错还不行吗？”
真是的，不就是早上没吃早饭么？用不着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吧。
妹妹叉着腰，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，眉毛都挤到一块去了。
不过这样的她，反倒让我觉得亲切。
已经有多长时间没见到过了呢？能为我生气的人......
“先不说那个，”妹妹一把拎起我，“快点把早饭吃了！吃完早饭快点去把那破东西的事情处理完！”
“我知道我知道，所以放我下来啊~”
妹妹这是哪里来的力气，竟然把我拎起来了呀啊啊~
放我下来啊！衣服扯坏了还要另外买呀！
对了，今天我得把“决定不参加与「智蕊」有关的事情”的态度和研究院上层表明，免得他们再来烦我。
不过我得需要一个理由，该怎么说呢……
组曲那里应该有对策吧……
妹妹把我放到了餐桌的前面。面前是一桌丰盛的佳肴。
嚼嚼……
果然，面前餐点的味道，比护胃剂好上百倍呢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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